上周五請了一天休假,在晚上的公司聚餐之前,四處的隨意晃晃。

 

最近電視重播射鵰英雄傳,突然很想重溫,於是上午查了哪間圖書館有小巧輕便的文庫版,一口氣借了前五本回來。最近時與友人聊起重看這部作品的感想,想是因為首次閱讀金庸時我才國中,現在重新回頭看,對許多人物情節的想法都不一樣了,令我感到很新奇,所以興起把幾部我較喜愛的作品重溫的念頭,日後有機會再寫心得分享。

 

爾後,我騎車到公司附近的捷運站,到木童繪本咖啡享用了一頓飽足的午餐,並輪番看著手中的射鵰文庫版,與店內的漫畫,一晃眼來到四點,我突然非常的想打盹。

 

距離晚上聚餐還有兩個小時,我盤算著要加入其他的計劃來保持精神,翻了翻行事曆,原本計劃隔天要去書店找一些專業書,考慮了一會,決定馬上就出發到公館站的政大書城去,我坐到台電大樓站下車,一走出出口,幾乎是不用怎麼辨別,我便知道該馬上往哪個方向走。

 

畢竟我也在這裡度過了許多、許多的歲月,熟悉得身體自然會做出反應。

 

在店裡陸續找到幾本在清單上的書,正在將彼此的編排內容做比較的時候,看見一個店員,如果我沒記錯,在政大書城尚未從師大搬遷的時候,他就在那裏了,而今,他依然在這裡。不知為何,我有種時空重疊的感覺,或許過去並未消逝,只是已不在同一個行進方向上。時間差不多了,便拿了一本專業書及一本感興趣的新書結帳,趕忙向捷運走去。

 

這一站的距離中,熟悉不過的風景映入我的眼簾與腦海,比如說我知道前面拐個彎進去會有哪些店家,但其實都已經不在了,我記得的,都是過去。驀然發現,這九年前後變化最大的,是當初我走在這裡,每一天,每一步,都充滿著對前方的未知、期待、恐懼,而使得我清楚感覺到我的心在跳動,當時的我只知道自己來自何方,卻不知自己將去向何方,手中擁有的,是否就代表永遠和一切,我得不到解答,卻因為對這一切的未知,於是儘管徬徨、儘管懼怕,卻是真實感受著自己活在每一天。

 

而今走在同一條路上的我,心中絲毫不起波瀾,亦不再有花火般綻放的期待。原來人明瞭通曉的越多便會越寂寞,是踏實了,卻也失去了部分的自己,我懷念起那可以為了見不到結局的愛戀用力奔跑的自己,那麼畏懼,也無所懼。

 

紅燈時,有位坐輪椅的人士向路人兜售懷裡的面紙與口香糖,綠燈了,眾人包括了我起步往前,我留意到有位男士卻停下腳步,認真的聆聽那位輪椅人士說話,拿起他的商品觀看,我看不清那人臉孔,只見到他打扮樸實斯文,我持續往前走,也不時回頭看,那人不為了趕綠燈而倉促,然後我走到了路口對面,也再看不見那人的身影。

 

捷運人很多,連等幾班都擠不上去,看著離聚餐時間越來越近,於是又走出站外,攔了計程車,說了要去的餐廳,那司機一開始沒想載我,他鎖了門,聽到我要去的地方與他順路,才開鎖讓我上車,一路上,他用對講機與他的同事用台語大聲的溝通,我聽著煩,因為有些累了,便呆望著窗外不停移動的城市街景。

 

我突然發現,台北真的是太小了,小的不論車子轉到哪裡,我都有回憶可以勾起,有故事可以告訴你,甚至小到會毫無防備地撞上那些你不想再重逢的。但同時卻也很大,大的你不容易遇見任何一個存在你回憶中讓你心心念念喜愛牽掛的人與事。

 

突然好想逃,卻無處可逃,想正面迎擊,卻覺得手無寸鐵。你說要逃開甚麼,迎擊甚麼?我啞口無語,於是我在車內,繼續感覺著自己的無力,與對這一切的厭倦。

 

九年前,我把每天都過的像假日,九年後,我為了付出代價,每天都過的像工作日。

 

九年前的每一天裡,我都不喜歡自己,

 

而九年後的現在,我還是沒有學會喜歡自己,

 

但我現在比較可以接受了,

 

接受我不是我所喜歡、並希望的樣子,

 

接受這個有缺陷的我,也接受儘管我不喜歡,也會與之相處一輩子的事實,

 

我想這也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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